第19章 寒枪孤舟和一片雪地_唐大侠写了一千篇原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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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 寒枪孤舟和一片雪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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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肯定是不会用第一人称给小常口述小黄文的。

  尤其这主角还是我自己。

  这都不是简单的公开处刑。

  这是公开处刑之后还要公开鞭尸。

  鞭尸完了还要在坟头蹦迪。

  蹦迪完了还得在坟头上建一个迪斯科舞厅、然后三百六十五天无休地跳。

  羞耻,太羞耻了。

  而且小常本人也快到承受能力的极限了。

  作为一个正儿八经的直男读者,他在听到我是如何“勾引”仇炼争以及仇炼争的是如何“非礼”回去时,他的表情综合下来只有两种状态。

  裂开、以及反复裂开。

  前者是他的稳定常态,后者是他的黄金升级态,以至于到了后期,他已不止在面上出现抽搐,听到某些不忍直视的剧情描写时,他还去攥紧了椅子的把手,然后成功地把木制把手——给掰断了。

  他还捏爆了三个小茶杯。

  两次跳起来撞到了房梁和柱子。

  有一次因坐立不安差点把椅面也弄塌了。

  他听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。

  那我也不能为难他啊,我是个好作者啊。

  于是我说:“你放心,接下来的事,我是不会和你细说的。”

  我概括总行了吧?我快进也可以啊。

  用学术一点的话来形容,我试图去打开仇炼争的感官,使他更容易收到外界刺激。

  这是一种教学过程。

  也是一种以身示范。

  我以身体展示“勾引”时,也是在教他如何去“勾引”我,这本是一种关于快|感的战斗,在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中,他理应学会让对手感受到快乐。

  那么仇炼争学会了吗?

  他倒也不算是完全没有天赋。

  我在回忆时,想到的是三场戏,三种场景。

  像一杆巨大而朔长的梅花寒枪,对着个不能动的树桩戳、扎、点、刺、毫不留情、招招致命。

  如一枚孤舟,在千万朵巨大的浪峰之下飘摇不定,上起下伏,被抛了又被裹住,想逃离又被拽回。

  似一把锋亮铡刀,对着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进下斩、扫的是雪、出的是血,白灼灼与血淋淋的混作一片、最后你中有我、我中有你、再难分出彼此。

  三场戏,一幕人。

  仇炼争分别出演了枪、巨浪、铡刀这三个角色。

  他先演的是一把枪。

  枪面对的是一棵树。

  正常人都知道,树是静止而稳定的,但仇炼争不信。

  他认为树桩内必藏有暗器,他以为这棵树会暗算他、反抗他。

  他竟然害怕会被一棵树所暗杀。

  所以他化身的枪,对这棵树进行了百般地刺、扎、戳、点。

  动作充满刺探、压制、与不信任。

  树对此一一接下,它没有被打倒。

  它毕竟年纪更大,经验更足,它有深厚的根基,有更丰富的手段,对方扫来一阵凛凛枪风,它便用枝枝叶叶把这枪风过滤成阵阵微风,然后还回去。

  这种对锋芒的过滤,对粗暴的回应,强大而稳定、镇定而从容。

  它撼动了这一把枪。

  使枪也放下了戒备。

  枪随即成了巨浪,树之后成了孤舟。

  海面本是透明晶莹,美不胜收,可狂风一来,大海便似失去了理智,漫天卷地地冲出滚滚巨浪,而巨浪以亵玩的手势,把弄这一枚孤舟的姿态,把它反复抛上、抛下、刮捏、抱住,它在孤舟的弱处拍出几朵浪峰,轻轻挠动,再用浪尖托起孤舟的底部,反复抽刺、拍打。

  孤舟的骨架不硬。

  几乎要散架、倾覆!

  而巨浪在狂风驱使下,充满傲慢与淫|虐!

  它毫不在乎地重掐,志得意满地揉搓,狂风使它愈发骄狂与暴躁,它几乎把这孤舟玩弄于股掌之间!

  可孤舟最终却没有散架。

  它久历风浪、富具技巧。

  它上上下下、始终不翻。

  表面上,是巨浪接着狂风的意识在摧残它、操控它。

  实际上,是它引着飓风去揉出浪峰,是它在浪尖上登高攀岩,是它引领海面翻出种种形状、卷出个个姿态!

  它似乎完全知道自己在干什么。

  它接受了巨浪,也引领了巨浪。

  但再久经阵仗的孤舟,也会有迷失的一刻。

  在翻天覆地的浪起浪伏后,它竟也觉得失控。

  觉得对方越来越失去了理智。

  这时巨浪越挫越勇,越起越厉。

  它最终化身成了一把铡刀,而孤舟成了茫茫的雪地。

  铡刀进攻!

  刀进!

  刀出。

  雪落!

  血流。

  再也没什么技巧。

  更没什么节奏。

  只有在失去了一切文明与理智后,单纯而野蛮的发泄与碰撞!

  所以当我醒过来后。

  我看见仇炼争在用一条帕子,小心翼翼地帮我清理着什么。

  他神情依旧冷漠,但动作却很小心、很温和,努力不去触动伤口,然后我抬头,他侧目,他这目光与我短兵相接,顿时流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微妙变化。好像某个锋锐的部位变得平和,某个平和的部位又变得警惕。

  我平平静静地看着他,半晌,问了句:“够了么?”

  试了这么久,够让你信我了么?

  做了这么多,够解你的毒了么?

  还不够的话。

  我把你打死。

  我不知道仇炼争理解的是哪一种意思,反正他脸上神情顿时变得极为复杂。

  好像不同的部位拆分出来就是不同的感情,用一千种角度去解读,能得出一万种答案。

  在那一短瞬间的复杂变化后,他移开了目光。

  他冷漠归冷漠。

  但已经没有杀气了。

  只是尽力以冷淡口吻说了一句。

  “你腹部的刀伤有些崩开了。”

  他都这么说了,我就真诚地谢谢他。

  “倒要多谢你,下手果然狠辣。”

  他极不自在地看了我一眼。

  既不能生气,也不能讽回去。

  他想了半天似不知道怎么反应,就平平道:“我后来毒发……没有意识。”

  而我的表情似是有些微冷的。

  “你刚刚……真像是个疯子。”

  仇炼争只身躯微震。

  但一句话都不肯说。

  他的头颅好像被沉在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阴影里,连表情都没有露出。

  我看了一会儿房间的门。

  石头门已经被打开了,外面还透着点儿微光,说明三个时辰已过去了。

  所以我只问道:“我昏过去很久了吗?”

  仇炼争:“不算久,但也有一会儿。”

  我感受了一下身体,慢慢地直了起来:“还得谢谢你。”

  仇炼争道:“谢什么?”

  我看向他:“方才都那样了,你却还记得……不去碰我的脸。”

  脸上易容仍在,说明真面目还没有暴露。

  所以我轻讽道:“你这双手倒是很有趣,有时它们真是一对卑鄙小人,有时却很守信,像两个谦谦的君子。”

  我还以为仇炼争会以讥诮目光直辣辣地讽回来,这是他的一贯风格。

  可仇炼争听罢,居然真去观察了自己的手一小会儿。

  然后他才冷漠地看我一眼。

  他咬牙,他皱眉。

  但就是不说话。

  谁也猜不到他现在心里究竟在想什么。

  但是我的内心有一种得逞般的快乐。

  因为他凝聚了这么久的戒备,酝酿了千种万般的杀气。

  都没有了。

  像一盘散沙似的聚不起来了。

  无论是什么人,被另外一个人完全的献身过,哪怕那个人是敌人,是凶嫌,他也很难抱有纯粹的杀意。

  因为他被震撼过。

  这敌人竟允许他去伤害自己。

  竟允许他在身上去宣泄丑陋。

  这种对为所欲为的容忍,近乎于绝望的献身,对他造成了相当大的震撼。

  所以他不能看我。

  不肯再直视我的目光。

  我想了想,还是决定要从床上下来。

  却疼的身上一颤,四肢百骸都似要散架。

  这种时候我不想躺平,再要奋力一起。

  马上被一只手按了回去。

  仇炼争在努力地瞪我。

  这种时候他倒晓得去瞪人了。

  “你伤口在流血,新伤旧伤都是!”

  我却直视着他:“蛇爷还在外面,我必须起来。”

  我直视他一久,仇炼争又把目光缩回去,口气依旧冷漠道:“你呆在这儿,我去外面看看。”

  他顿了一顿,又道:“若是外头无事,我会去另一个房间,给你取些伤药来。”

  我只冷笑道:“你走了,我一人在这儿,他若回来,我岂非要死在他手里?”

  仇炼争道:“但这扇石门可以从外打开,也可以从外关闭,所以我会在外面把石门再度封起来……”

  我一愣,他继续道:“方才外面来了三个宫人,替我打开了石门,他们都是值得信任的人,所以……我会让他们在此守着你……”

  我有点犹疑地看着仇炼争。

  不是我不信他的目光,我相信他的目光和瞎子一样好。我是想知道这三个人真的可靠吗?从人品上来说可靠吗?

  仇炼争目光一厉: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,他们三个若是不可靠的人,刚刚就会趁着我虚弱你也虚弱的时候杀了我们。”

  “你相信他们?”

  我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。

  “那你相信我吗?”

  仇炼争皱皱眉,臭着脸道:“你虽然救了我……但你还是骗过我,你至今也不肯把你幕后的那个人告诉我,你杀死盛万里的嫌疑也没有完全清除。”

  我就有点想笑:“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?”

  仇炼争拧了拧眉:“只是你不该死在这儿。”

  他冰冷而决绝:“尤其不能死在蛇爷手上。”

  然后他抬起头,最后看我一眼。

  深吸一口气,正要走出那石门。

  却忽然停住脚。

  好像被一面墙给拦下了。

  他的身躯静止在那一刻,却没有回过头。

  我有些疑惑地看向他,只见那人没有回头,只冷漠地念了三个字。

  “叶小颜。”

  “嗯?”

  他停了许久许久,我等了许久许久,越等越疑惑,却又不知如何开口,总觉得他的背影在这一刻被无限地拉长,连黑暗都盖不住他跃动的心,连灯火都照不出他的侧颜。他整个人既像一座冷漠的雕像,被镶嵌在门槛上,又像是一朵孤高的浮云,暂时落在我身前。这导致我不愿意去打扰他的思考。

  然后他像结束了思考,忽然就开了口。

  “我只是曾经觉得……这个名字很好听。”

  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,他又轻轻念了一句。

  “如果我这一去,要死在蛇爷手里……我会多叫这个名字几声的。”

  他好像什么都没说,我却感觉到一种含蓄的悲伤,和一种浓烈的决绝在里面酝酿。当我还想再问时,仇炼争已经直接走了出去,再也没有回头。

  他已经不会再主动说喜欢了。

  不会粗鲁地说“临死前要摸一把喜欢的人的屁股”。

  只会淡淡地、轻轻地说,要多叫一个人的名字几声。

  只因为他曾经觉得,这个名字真的很好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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